第四十九章 暗涌 (一)-《大魏逸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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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剪刀正好掉落在芸姨娘与那青年大夫之间,青年大夫不慌不忙地弯腰拾起剪刀,握着银剪刀的长刃,将錾刻破式海棠纹的半圆手把递向芸姨娘,待她伸手接了,才越过她往床边走去。
芸姨娘将细长刃的银剪刀轻轻搁在身旁的桌上,定了定神,自己却站到一边的阴影处,目不转睛地打量那大夫。
只见他容貌俊朗,长相清癯,四方髻上插着卷云头的木簪,穿着鸦青色纻布素面夹袍,正坐在罗汉床边的杌凳上,伸手去探张淼光的伤口,两道卧蚕眉紧蹙,似有些为难。
这个青年大夫却是徐启。
张淼光此时面如金纸地俯卧在书房里间的罗汉床上,那支金簪谁也不敢动,依旧插在他的肩头,肩头的外裳与中衣都剪开了,伤口的模样实在瘆人。
徐启看了看,吩咐一旁的管家道,“去打盆热水来。”
待热水打来,他挽了袖子,伸出手就将簪子往上一拔,鲜红的血液顺着长长的黄金尖柄往下滴落,张淼光疼得哼了两声,又没了声息。
屋内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徐启面色不变,手点了伤处周围几下,待血稍止,就直接往上倒洒伤药。
管家忧心忡忡,看了看隐藏了身形的芸姨娘,忙欠身问徐启道,“大夫,这,这就好了吗?”
徐启将方才的玉白瓷药瓶搁在床边,仔细把了把脉道,“这伤处正好是经络气血的交汇之处,乃是肩上一大穴,此处受伤,穴道受阻,经络不通,气血阻滞。穴道受伤,轻则脏腑失调,重则伤及性命。”他轻轻一叹,道,“你家老爷受伤极重,这金簪子插得太深,”还未等管家面色大变,他又道,“不过幸好受伤之时,气血运行未从此处过,恰为空穴。”
他罗罗嗦嗦了一大堆,管家的心跟着提了又提,还未明白,只得紧张地问,“……那,我家老爷……”
“哦,”徐启又取出一个药瓶来,就收了药匣,拍了拍袍角,站起身道,“你家老爷性命无虞,不过这伤处要好生养着,不禁水,不禁风,不禁气,这样调养上三个月,这右手才算保住,不过不能提重物,阴雨天恐怕也要酸麻疼痛难忍。”
精心调养过,这胳膊才是这幅模样,看来是废了。屋内伺候的下人想起方才张夫人的拿着金簪的情景,心中都突突得直跳,一个个都哑然无言——等老爷醒来,这府里的天肯定是要变了。
管家默默,心中颓然。
徐启便向他作揖要走。
芸姨娘咬了咬下唇,从阴影处走出来,提声叫住他,“等一等!”
那背影就停住了,屋内众人都看了过来,可芸姨娘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停在自己的身上,她心中颤了颤,这个眼神的温度她念念不忘,她记得十分清楚,她永远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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