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涌 (一)-《大魏逸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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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有些抖,欲举步上前,可刚踏出一步,又退了回去,她突然感到一丝羞怯,可是更多的却是害怕。

    害怕他看不起她。

    那一夜,她衣衫不整地被人拉出公子的书房,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是他将一件薄披风罩在她身上,眼神温和又亲切,没有鄙夷,没有恼怒。

    可是现在呢?她怕苦怕累,她爱财爱富,她不愿意过苦日子,也不愿意做伺候别人的奴婢,因为他的求情,公子网开一面,可是她选择了另一条路与人为妾。

    当日的一件薄披风,一个眼神,无数次回味后,那温度却再也不能忘掉了。

    芸姨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鼻中涌上的酸意压回去,“……你就这么走了,不开药方吗?”她的声线有些颤抖,在旁人看来,也无异样,只当她是关心老爷。

    管家这才想起来,看向徐启的目光就有些怀疑——哪有大夫忘了开方子的,不会是哪里来的走方郎中吧!连忙出声道,“芸姨娘说得不错。”

    徐启其实已然忘记眼前这个女子是谁,只不过知道张淼光府上的芸姨娘是南梧训练出来的眼线,此时听到管家出声唤她“芸姨娘”,顿时明白了,这里有个“自己人”,便指着罗汉床边的两个药瓶解释道,“这里一个是伤药,一个是做得小小的药丸子,你家老爷此时昏睡着,就算煎了药也喂不下去,这药瓶上都贴了用法,伤药就是每日换药时直接撒在伤口上,药丸子呢,你现在塞一颗也行,等到夜间,张老爷起热时,再喂上一颗。等到明日未时,气血走到肩头,我再来给张老爷扎针。”

    管家听闻,转头拿起药瓶,果然上头贴着一张红纸条,密密麻麻写了几列小字。

    徐启又看了芸姨娘一眼,想了想,又从袖中取了一枚木牌,笑道,“这位姨娘气血也有些亏,城中吉平堂有专治姨娘病的药丸,每瓶十二丸。若是不嫌麻烦,可报上府里的名字,拿着这块木牌,取上一瓶,月半一枚,可服一年。”

    芸姨娘心中一紧,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是何意——正是南梧训练出来的眼线身体里种了毒素,只能靠每月半的药丸缓解压制。她低着头伸手接过木牌,手指尖在木牌表面抚了一抚,又向他蹲身行了一礼。这个牌子对她何其重要——她手里的药丸不多了,只够再挨上两个月。

    “那我就告辞了。”徐启忙侧身避过,又欠了欠身还了一礼,背着药箱就随着领他进来的小厮出了屋子领了诊金。

    管家手上拿着方才所说的药丸,接了瓶塞,放到鼻下闻了闻,药味中正平和,像是好的。他头一次见识如此医治的大夫,有些拿不准这药能不能用。只等请大夫的小厮回来复命时,仔细问道,“王大夫呢?这大夫不是常来咱们府上的那个,你是从哪里请来的?”

    那小厮回道,“正是咱们府上常去的那家医馆,说是王大夫前些日子跑到成中去找药去了,这次来的是姓徐,是王大夫的内侄,替他看着医馆的,小的还问了问,说是这医术比王大夫好呢,要不然小的也不敢往府里拉呀!”

    芸姨娘平复了心情,扯了扯嘴角,“管家还是给老爷赶紧含上一粒药丸吧,若是耽误了,就说不清了。”

    管家也不敢担上这个责任,硬着头皮倒出一粒红豆大小的药丸来,掰开张淼光的嘴,塞了进去。

    芸姨娘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床被子,放在一边的矮榻上,笑道,“既然老爷叫了我来,我就在这伺候着,今日事多,张管家也幸苦了,不如下去早些休息了。”

    张管家与她推辞了几番,想了想,便带着人下去了,留了几个小丫头在外间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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