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们才派出人跟踪了陈标一天,当晚朱元璋就得到了自家宝贝儿子被跟踪的消息。 朱元璋大怒,以为谁要对陈标不利。 经过严查后,朱元璋脱掉了陈国瑞的马甲,气势汹汹来到元帅府,让朱亮祖和廖永忠滚过来问话。 朱亮祖和廖永忠都十分茫然,不明白为何朱元璋会如此生气。 当朱元璋把跟踪陈标的人丢到他们面前时,两人虽然心慌,但也没认为自己错到哪,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们只是想送礼,所以提前摸清陈标的喜好而已!我们没打算对他不利!主公你请严查! 朱元璋的谋士们都被派去了各大将领身边,连宋濂这个不太会打仗的人也被派到地方上修学校去了。 现在朱元璋身边只有朱升和刚投靠的季仁寿。 朱升和季仁寿一左一右站在朱元璋背后,看着这两个自作聪明的人,都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 朱元璋沉默了半晌,给两人赐座。 他对廖永忠道:“就朱亮祖这个蠢货,想不出这个主意。主意是你出的吧?” 廖永忠讪讪道:“是、是我。”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我早就发现了,你经常派人打探同僚的消息,也打探我的消息,摸清众人的喜好,才能在众人那里如鱼得水。你是好意,我便没有提醒你。不过……唉。” 朱元璋对朱亮祖道:“从亮,滚过来陪我喝酒。朱先生,季先生,你们好好和廖永忠聊聊吧。” 朱亮祖一头雾水被朱元璋拎到旁边,被朱元璋猛灌酒。 廖永忠看着两位板着脸的老先生,魁梧的身躯不由自主萎缩了一下。 时人都尊敬读书人。身为武人,对上有学问的大先生,总会觉得矮一头。 朱元璋离开,朱升和季仁寿就径直坐下了。 下人奉上茶水,三人喝着茶聊起来。 主要是朱升和季仁寿在苦口婆心教导廖永忠。 他们看出来,主公对廖永忠容忍度很高,给予的希望也很高。廖永忠目前看来对主公也很忠诚,且人很聪明。 但最容易死的不是蠢货,而是自作聪明的人。 廖永忠八面玲珑,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思,常自作主张。若将来主公当了皇帝,这就是窥伺圣踪,私揣圣意,是最犯忌讳的行为。 经过朱升和季仁寿苦口婆心教导后,廖永忠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朱元璋多次下令不准其他人接近陈家,明显陈家有大秘密。他派人跟踪陈标,就是窥探朱元璋不准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朱升道:“现在你不要再把主公当做大帅,而是该把主公当做未来的皇帝了。你想想你做的事,去跟踪皇帝的心腹重臣,揣摩心腹重臣的喜好以讨好,这在哪朝哪代都是会被皇帝厌恶的事。” 季仁寿道:“我听闻你还交好元帅府文吏,询问主公的生活。在你看来,你是关心主公,但若主公是皇帝……唉,你自己想。” 廖永忠冒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连连对朱升和季仁寿抱拳作揖:“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先生,谢谢你们,我、我糊涂了……” 季仁寿见廖永忠真的在反省,笑道:“你明白便好。主公故意避开,让我们与你好好说道,就是现在并未恼你,只是担心以后的事。你明白就好。” 朱升继续板着脸;“我知道你对主公忠诚。但忠诚就该时时以主公为主,向主公汇报,而不是打着为主公好的旗号自作聪明。你这次接触标儿,可不只是为了孩子入学吧?” 季仁寿不了解廖永忠。他看了朱升一眼,又看了不断擦汗的廖永忠一眼,暂时沉默。 廖永忠擦着脑门上的汗,道:“我……我只是……” 朱升半阖的眼目一张,怒喝道:“都到此刻,还不招来!” 廖永忠心头激荡,藏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我只是想让标儿帮我算算,能不能救回兄长!” 他说完后,身形瞬间佝偻,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都垮塌了。 季仁寿疑惑:“兄长?” 朱升怒张的眼目又半阖上,变回温和的老儒生:“他兄长在六年前被张士诚俘虏,如今在张士诚牢中。” 季仁寿更疑惑了:“这种事,为何他不向主公询问,却要找标儿?” 朱升道:“所以说他蠢。他擅自揣摩主公的意图,大概以为主公已经放弃廖永安。” 朱升深深叹了一口气,对季仁寿将当年之事道来。 廖永安被张士诚俘虏后不久,朱元璋俘虏了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张士诚便想用张士德换廖永安。 但廖永安只是朱元璋麾下一普通将领。张士德不仅是张士诚的亲信,还是当时张士诚军中实权的二把手,深受张士诚将领军士爱戴,和张士诚另一个废物弟弟张士信完全不同。 张士德在张士诚势力的地位,相当于徐达再加上没背叛的邵荣,且还要再加一个朱文正——那个朱元璋唯一的侄子朱文正,不是现在的“陈文正”。 这种交易,怎么想都是做不成的。 不过朱元璋也是真的想换回廖永安,所以和张士诚谈条件。 这谈判本是坐地起价,就地还钱。朱元璋狮子大开口让张士诚投降,等着张士诚还价时,张士诚却得到张士德让他投降元朝的信,张士德还“饿死”了。 于是张士诚投降元朝,廖永安之事也不了了之。 季仁寿眉头紧皱:“以主公谨慎,张士德怎会有机会向张士诚递信?再说这饿死……若主公不愿让张士德饿死,张士德没那么容易死吧?” 朱升看了廖永忠一眼,道:“所以也有人猜测,张士德是被主公斩杀。” 季仁寿摇头:“不可能。张士德活着,可比死了有价值多了。” 朱升道:“谁知道呢?总之就是张士德死了,张士诚得到张士德的信后向元朝投降了。” 当时张士诚骂朱元璋逼死他弟弟,朱元璋骂张士诚自导自演……这一段无头公案,怕是永远也扯不清,将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中任人猜测。 而廖永安被放出的希望,也渺茫了。 听了这段往事,季仁寿终于明白朱升话中的含义。 廖永忠以为朱元璋已经放弃营救廖永安,甚至当年张士德可能就是朱元璋杀的。所以他才会想要偷偷接触陈标,借用陈标的聪明和陈家的力量,看能不能私下做些什么。 廖永忠此举并不是背叛朱元璋,反而是自作聪明,以为不揭穿此事,自己私下行动,就能保全朱元璋的脸面和品德——放弃营救被俘虏的将领,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廖永忠此举无论成功失败,被他人得知后,岂不是坐实了朱元璋的错处吗? 季仁寿十分无奈:“你怎么……唉,特别是事关主公名誉的事,你以后别自作聪明!” 廖永忠耷拉着脑袋:“是。” 朱升道:“据我所知,主公每年都会写信给张士诚,希望张士诚放回廖永安。只是他们因张士德之事交恶,张士诚从不回信。杨宪出使张士诚时,也有贿赂张士诚手下官吏,让他们厚待廖永安。只要张士诚不称王,还在给元朝名义上管着,廖永安就会无事。我们还有时间。” 廖永忠抱拳哽咽:“是!” 看到廖永忠哽咽的模样,朱升有些不忍心了。他叹着气,又提点了一句:“你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宁愿去打扰主公,也不要打扰标儿。” 廖永忠再次抱拳答应。 朱升不知道廖永忠是否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他也只能说到这份上了。 朱元璋和朱亮祖酒过三巡,朱亮祖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被朱元璋嫌弃地赶走。 他解开衣襟,用袖子扇了扇酒气,道:“和他说好了?” 朱升道:“说好了。” 朱元璋向廖永忠问道:“你听懂了?” 廖永忠擦了擦眼泪,道:“听懂了。” 朱元璋皱眉:“听懂了就赶紧滚。你儿子的事,我会和标儿说。成就成,不成就等。你先找个先生教你儿子认字!” 廖永忠赶紧滚了。 等廖永忠离开后,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找标儿的目的是不是不止和入学有关?” 朱升道:“或许吧。” 季仁寿皱眉:“你刚教训廖永忠教训得头头是道,说有事不准瞒着主公。怎么现在你自己在和主公猜谜?这事难道还有主公不能知道的?” 朱升脸色一沉,有点想挥拳给季仁寿一下子。 朱元璋失笑:“还真有事瞒着我?” 季仁寿道:“我们不说,主公也会知道。廖永忠想求标儿出主意,救回他的兄长。” 朱元璋神色一愣,然后平静道:“这样啊。居然想求到标儿头上,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 朱元璋没打算告诉陈标,廖永忠想找陈标出主意救回廖永安的事。 这等麻烦事,朱元璋集齐麾下所有将领谋士都想不出办法,朱元璋不认为陈标有办法。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在元帅府“审问”廖永忠和朱亮祖时,陈标也在说廖永安的事。 朱元璋有一个心腹叫杨宪。 杨宪不仅经常被朱元璋派去出使张士诚和方国珍,时常被扣留又总能找到机会脱身,是个优秀的使臣人才,还是朱元璋的“检校”头子。 元以后的检校只是掌管文书的普通低级官员,但杨宪这个“检校”干的却是唐时检校的活,即情报头子和督查头子。 放在明朝中后期,杨宪的官职就相当于锦衣卫指挥使了。 无论是出使还是情报都需要大量的钱财,朱元璋偷懒,直接让陈标和杨宪对接,所以杨宪还客串了一把陈家的“商人”,和陈家其他人一起在各地开辟商线。 作为检校头子,杨宪自然也是知道陈标真实身份的。因朱元璋让他事事禀报陈标,并可以直接按照陈标吩咐做事,陈标倒像是一众检校实际的首领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