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十月末的阳光像融化的太妃糖,从花房玻璃的菱形格子里漏进来,在木质地板上织出粘稠的光斑。 姜紫媚蹲在花架前,镊子尖轻轻挑开“蓝石莲“根部结块的火山石,腐叶土的潮湿气息混着植物特有的清苦,忽然触到那枚薄如蝉翼的枫叶标本。 那时她刚搬来老仓库,陆明泽正蹲在水泥地上给她烧制花盆。 陶土盆底的“媚的秋“三个字歪歪扭扭,刻刀划过的痕迹里嵌着金黄的丙烯颜料,像撒了把碎金在深褐色的泥土上。 “小心别扎手。“她记得自己蹲在旁边替他吹去陶土碎屑,看阳光穿过他微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忽然想起小时候吃的杏仁糖,糖纸内侧也有这样细细的纹路。 “糖炒栗子的焦香漫过木栅栏时,她听见牛皮纸袋磨擦的窸窣声。” 陆明泽的声音裹着秋风送来,带着市集特有的烟火气。 姜紫媚抬头时,正看见他推门的剪影——宽肩窄腰的轮廓被阳光镀上金边,黄铜门环上的枫叶挂饰晃出细碎的光,一片红叶恰好落在她乌发间,叶脉与她鬓角新添的银线形成微妙的对称,像幅天然的拼贴画。 “又划伤了?” 她接过牛皮纸袋时,指尖触到他食指的创可贴。 边缘的无纺布已经起毛,渗着极淡的血渍,像朵将谢的小花开在苍白的纱布上。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发现他的新伤了,上次是调钛白颜料时割破虎口,再上次是爬梯子挂画框时蹭破膝盖。 “画室的防护手套该换了。”她嗔怪着,却在剥开油纸时,被焦糖的甜香勾出笑意——他总是记得买她喜欢的桂花蜜口味。 陆明泽拉开藤椅在她对面坐下,膝盖微屈的姿势与二十年前分毫不差。 水洗蓝牛仔裤换成了深灰羊毛裤,裤脚处有她昨夜缝补的针脚,细密的线迹像片小枫叶的轮廓。 他袖口还沾着赭石色颜料,显然是从画室直接赶来的,指尖的老茧蹭过她手背时,带着常年握画笔的粗糙质感。 咬开糖霜裹着的栗子,热流混着桂花蜜的幽微气息在舌尖炸开。姜紫媚忽然想起1995年的深秋,他们在老电影院挤着看《秋日传奇》,陆明泽紧张得把爆米花撒满牛仔裤,却坚持用夹克兜着碎屑,说“不能浪费你喜欢的甜食。” 此刻他正专注地替她挑出栗子壳上的焦糖碎,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睫毛下的阴影随眼睑开合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蝴蝶。 “画展布置得怎么样了?“她用纸巾擦去他指尖的糖霜,触到他掌心的老茧——比去年厚了些,虎口处还新添了块椭圆形的硬茧,那是常年握相机镜头磨出的。 陆明泽卷起袖口喝水,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像秋日叶脉,旁边新贴的创可贴边缘翘起,露出底下未愈的擦伤。“胡桃木画框刚上了第三遍蜂蜡,“他指节敲了敲花架,“明天该挂《秋光》系列了,你说把《枫影》放在转角墙怎么样?“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