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炉火噼啪作响,秘色釉在窑中渐渐呈现出温润的青色。远处传来蒋韵唤人的声音,陆明泽起身时,小熊从他掌心滑落。林知夏弯腰去捡,看见他无名指的戒指不知何时摘下,露出一道浅色的戒痕,像道未愈的伤口。 工作室的葡萄藤在秋分那天开始落叶。林知夏蹲在廊下串陶铃,用的是陆明泽去年摔碎的青瓷碎片。阳光穿过叶片间隙,在她围裙上织出金色斑点,她指尖系着蓝丝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陆明泽的咳嗽声。 “说了别在风口干活。”他把保温杯放在石桌上,里面是刚煮的姜茶,“蒋韵看见你用碎瓷片,又要念叨。” 林知夏抬头,看见他脸色比上个月更苍白,却仍穿着那件洗旧的深灰毛衣——袖口处露出她新织的护腕,藏蓝色毛线里掺着银线,像夜空里的星。 “陆哥,陪我挂陶铃吧。”她晃了晃手里的半成品,瓷片相撞发出清响,“上次台风把风铃吹坏了。” 陆明泽轻笑,在她身边坐下。石凳微凉,他的膝盖隔着布料碰到她的,却没像往常般躲开。林知夏递给他瓷片,发现他指尖缠着创可贴——今早搬窑具时又划伤了。 “小心些。”她替他调整创可贴位置,“上次的疤还没好呢。” 他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伸手揉她头发:“小管家婆。”阳光穿过她发梢,在他掌心投下细碎阴影,“等会儿和蒋韵去医院,你别乱跑。” 林知夏手一抖,蓝丝线差点绷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去医院,上次蒋韵哭着求他手术,他还说“再等等”。她盯着他无名指的戒痕,那里已经长出新的皮肤,淡粉色的,像朵 Tiny的花。 陶铃挂到第五个时,蒋韵提着药箱走来。她穿着陆明泽送的驼色大衣,脖子上围着林知夏织错的那条围巾——被她改成了披肩。“该走了。”她轻声说,目光在两人交迭的手上停留。 陆明泽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林知夏本能去扶,却被蒋韵抢先一步。她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陶铃在秋风中轻轻摇晃,瓷片上的云纹是陆明泽上次帮她刻的。 深夜工作室亮着孤灯,林知夏在给陆明泽的陶铃做最后的烧制。窑门合上时,她偷偷塞了张纸条进去:“陆哥,这次的釉里红,掺了我的眼泪哦。” 凌晨三点,她被手机震动惊醒。陆明泽发来张照片:窑中的陶铃泛着温润的红色,像初生的朝阳。他附言:“釉色很美,下次不许再哭,浪费钴料。” 林知夏笑了,摸出枕头下的诊断报告——她偷看过蒋韵夹在笔记本里的,上面写着“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建议尽早手术”。窗外的月亮很圆,她对着月光举起陶铃,瓷片上的云纹隐约拼成“平安”二字。 霜降那天,陆明泽出院了。林知夏抱着陶罐去接他,罐子里装着蒋韵熬的小米粥。他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看见她时眼睛一亮:“怎么没戴我送的围巾?” “太热了。”她撒谎,其实那条围巾藏在衣柜最深处,羊毛里织着她没敢说出口的心意。蒋韵推着轮椅过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里面是陆明泽爱吃的酱牛肉。 工作室的陶铃在风中轻响,像无数个日夜的细语。 林知夏看着陆明泽被蒋韵扶着走向阳光,忽然明白有些感情不必说破——就像窑里的陶器,经过漫长的等待,最终会以最恰当的姿态呈现。 她摸出兜里的陶土小熊,熊爪里的陶泥心已经烧得通红。远处传来陆明泽的笑声,混着蒋韵的嗔怪,在秋色里酿成一坛温暖的酒。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