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大魏逸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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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怎么了?快松松手!”小青伸手轻轻拉扯秦珂的袖子,“帘子快被你给拽下来了……”

    她一时失了神,沉浸到往事中,被小青这么一拉扯,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的左手正紧紧拽着车窗的帘子,她慌忙中往窗外一瞥,正巧对上了车外人看过来的脸,一霎,两个人都是一怔。

    刚刚想起的一切质问惩罚怨恨统统都远去了,秦珂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老了许多。

    老得就像是岁月在故意惩罚他。

    他今年明明只得三十余岁,正是大展宏图的好年纪,可是他的两鬓却已花白,唇上蓄起的两撇髭须也没有精神地耷拉着,看起来分外憔悴。他瞧过来的眼神仲怔,似含有痛楚之意。秦珂将目光移开,突然不敢再看,只觉心中一阵酸楚凄凉。她默默放下帘子。

    物非人也非。

    也不知过了多久,赶车的小厮扬鞭,马车动了,车轮子“咕隆,咕隆……”地往前转动。那放下的车帘字随着轻晃,却始终再没有再飘起来,让他再瞧一瞧车中人的那双眼。

    柳介收回目光,自嘲地一笑,就算那感觉再像,那眼神再像,又能怎样?终究不是那个人了。而他,又有何面目再见她?坐下的马见他迟迟不动,不耐烦地踢了踢前蹄,他叹息着伸手抚了抚马鬃,抖了抖缰绳往自家去了。

    他在门前下马,小厮机灵地接过缰绳,进得中门,等候已久的康管家迎了上来,他接过康管家手中的茶水漱了漱口,一边问往柳老夫人住的忠寿堂走,一边问道,“大郎哪去了?”

    “在书房练字呢!”康管家手中端着茶盏跟在他身后,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回道,“大公子念书很用功,就是老太太寿诞那日也念了两个时辰的书,晚上还点灯练了一个时辰的大字,老太太心疼地不行。”康管家原先是柳介身边的小厮,成亲后做了柳府的管家,几乎是看着柳之潜长大的,康管家知道,柳之潜是这个世上柳介最在乎的人了,提着他,柳介的心情就会好一点。

    柳介憔悴的肃容上此刻露出一丝真心的笑,他停下步子,转首吩咐道,“大郎同他母亲一样喜欢切,你嘱咐厨房备下几条新鲜的鱼,不要动,大郎的膳食晚间照例备到我房里。”

    这是要亲手切了。管家愣了愣,看了看柳介难得愉悦的笑容,心里酸得就想淌眼泪,他同阿郎差不多年纪,苦活累活也干过,头发还乌着,可如今阿郎却风霜染鬓。他应了一声就止住了脚步,看着柳介进了忠寿堂,便听到厅堂的笑声停了一停。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柳府的内宅如今倒是简单的很,当年柳介从外回来知晓那件事后,难得果断了一场,康管家从来没有瞧过柳介发过那样大的脾气,内院服侍的奴仆下人尤其是柳老夫人身边的人统统换了一茬被卖的远远的,柳老夫人被好吃好喝地供着,什么也不缺,却再也不能主持府中中馈,如今瞧着他们这些掌管府中的下人不顺眼的很,还时不时想着法子折腾。唐姨娘现在还在庄子上被人看着。府中隐约知道那件事的老人都是忠心的,都不敢再提,新换的下人只道阿郎对早逝的娘子情深不已,府中都没个姨娘。现如今,老夫人和柳介的关系……伤疤永远好不了,拿粉扑扑,只面上和睦罢了。

    忠寿堂堂屋,柳老夫人穿着团窠花织锦的猩猩血色的衣裳,头上插金戴银,坐在上首很是显眼。柳介进得堂中,脸上的笑容就隐了,他恭谨地向老夫人行礼问安。柳老夫人因他小半月前自己过寿辰之时没赶回家中,心中便有些置气,只淡淡地点点头道,“阿郎辛苦了。”变扭头端起手边的茶盏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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