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沾着煤灰和泥雪的破棉鞋就那么甩在炕沿下,倒头就睡。 鼾声震得糊窗户的旧报纸都跟着哆嗦,连窗外呼啸的寒风都压不住。 天刚蒙蒙亮,窗户纸透着冻僵了的青灰色,寒气顺着土炕的缝隙和墙缝往里钻,直往骨头里沁。 一阵急促却不失章法,带着点官家气儿的拍门声,一下下,像敲在人心坎上,硬是把俩人从沉梦里拽了出来。 不是街坊那种“哐哐哐”的砸门,也不是讨债的狠劲儿。 是那种带着分寸,却不容拖延的节奏。 虎子趿拉着露脚趾头的破棉鞋,揉着眼睛去开门,门闩拉开的“吱呀”声在清冷的早晨格外刺耳。 门闩一拉,一股凛冽的寒气裹着个人影挤了进来。 深蓝涤卡中山装笔挺,领口扣得一丝不苟,风纪扣都扣得严实。 五十出头,面容周正,头发梳得纹丝不乱,笑容温和得像初冬那点没什么热乎气的太阳。 可那股子久居人上、惯于发号施令的沉稳劲儿,门缝都关不住。 他身后跟着个同样穿着整洁,提黑色人造革公文包的年轻人。 斯斯文文,眼神透着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皮鞋踩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虎子以为是年根底下赶早来踅摸好肉的大主顾,赶紧堆起笑,把老奎教的词儿背出来,带着点讨好: “领导,实在对不住,年根儿底下真没货了,库里耗子搬家——空了膛了,连根肉丝儿都刮不出来。” “您过两天再来?兴许运气好能收着点儿山跳子……” 那中年人摆摆手,笑容不变,声音不高分量却足,带着点不容置疑: “小同志,误会了,不买肉。找奎爷,有件要紧事商量。事若谈成……给奎爷封个一千块的辛苦钱做谢仪。”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