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远处传来蒋韵喊他们喝梨汤的声音,陆明泽松开手,将竹刀塞进她手里:“下午教你修坯,再分心,就把你当泥坯揉圆了。” 她攥紧竹刀,发现刀柄处刻着排小字——“知夏亲启”,是用极细的刻刀刻的,要凑到眼前才能看清。窗外的春雷隐隐作响,她望着他走向窑房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话像窑中的釉色,总要经过高温煅烧,才能显现出真正的模样。 这是林知夏第一次独立看火色。窑房里热浪扑面,她紧盯着观火孔,手心沁出的汗把测温仪都握湿了。陆明泽站在她身后,偶尔伸手替她调整风门,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新换的纱布——比昨天的更宽了些。 “现在该减火了。”他的声音混着窑火的轰鸣,却格外清晰,“看火舌的颜色,像不像你昨天调的樱花粉釉?” 她凑近观火孔,火舌舔过窑砖,呈现出柔和的粉紫色,像极了工作室窗外的樱花。忽然间,窑内传来轻微的“噼啪”声,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进陆明泽怀里。 “别怕,是窑变的声音。”他的手轻轻按在她肩膀上,指腹隔着衣服摩挲她的锁骨,“上次蒋韵开窑,听见这种声音差点把测温仪扔了。” 林知夏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昨夜在他抽屉里看见的手术同意书。签名栏里,“陆明泽”三个字力透纸背,日期栏却空着,像片等待烧制的素坯。 “陆哥,”她转身时,鼻尖几乎碰到他下巴,“等这批瓷器出窑,你教我做釉里红吧。” 他挑眉看她,喉结在火光中轻轻滚动:“好,但先说好——” 窑门突然打开,热浪裹挟着夺目的光彩扑面而来。林知夏惊呼出声,只见窑内的瓷器泛着温润的光,有的釉色如晨露初凝,有的如晚霞流溢。陆明泽忽然伸手挡住她的眼睛,掌心覆在她眼皮上,带着窑火的余温。 “别看太久,伤眼。”他的声音贴着她耳际落下,“第一次开窑的人,要先学会闭眼。” 她顺从地闭上眼睛,却感受到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睫毛,像在替一件瓷器描边。外面传来蒋韵的欢呼声,林知夏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忽然明白,有些秘密像窑中的釉料,总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才能在开窑的刹那,绽放出最动人的色彩。 浮梁的桃花开得正盛,林知夏蹲在桃树下捡落花,淡粉色的花瓣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霞。陆明泽倚着桃树看她,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本《陶说》,书页间夹着她送的干花书签。 “做花釉?”他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进草丛,惊飞一只蓝蜻蜓,“去年你用梨花做的釉,烧出来像堆雪。” 她抬头笑,桃花落在她睫毛上,像极了窑变时偶然出现的粉色纹路:“今年用桃花,说不定能烧出会变色的釉。” 他走过来,伸手替她摘去头发上的花瓣,指尖划过她耳后,轻声说:“变色釉难烧,弄不好就成了‘鬼画符’。” 林知夏忽然想起今早替他换药时,看见的后腰伤口。旧疤周围的皮肤红肿得厉害,像片被雨水泡胀的陶坯。她想开口问手术的事,却见他迅速扯过衬衫盖住,笑着说:“小伤,不妨事。” “陆哥,”她忽然抓住他的手,桃花落在他们交迭的手背上,“等你腰好了,我们去爬瑶里的古窑址吧。” 他望着远处连绵的茶山,喉结滚动:“好,等你能独立完成整套釉里红流程就去。”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