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雨水止于清晨。 陆念披着长发走出屋子时,被迎面而来的秋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觉得比去年冷?”她嘀咕着对闻嬷嬷道。 闻嬷嬷看着她只着中衣、又光脚踩着双布鞋,可见是才出被窝就这么走了出来,好笑道:“您先梳妆吧。” 陆念歪着身子往厨房那头打量,问:“阿薇在做什么?” “桂花圆子。”闻嬷嬷道。 “听着就热乎,不错,”陆念随口应着,又压着声音问,“她今儿看着如何?” 虽还未用早食,但听了这话,闻嬷嬷心中就是一暖。 旁人、便是青茵其实都看不出来,但闻嬷嬷很清楚,姑娘这两日情绪上颇有波动。 夫人也正是瞧在眼里,才会一醒来就急急出来打量。 “姑娘只是一时进了个死胡同,想来转一圈就走出来了,”闻嬷嬷扶着陆念回内室去,“而您,赶紧梳洗才是,叫姑娘看到您这么个闲散样子,圆子羹之外,还得再让您喝一碗姜茶。” 陆念不爱姜味。 寻常姜茶,她一口不碰,也就阿薇会给她调味道,让姜茶尝不出她不爱的味。 但是,陆念知道,闻嬷嬷口中的“威胁”,那定然是不调味的。 在梳妆台前坐了,陆念自己梳长发,看着镜子中闻嬷嬷的身影,轻声道:“其实也怪不了谁,去年回来时,哪里想到会需要走到这一步。” 回京前,她们三人说得好好的。 陆念要报母仇,要扳倒岑氏,要为母亲得一个公道。 阿薇要翻巫蛊案,要为金家平反,要证明废太子不曾兴巫蛊,他是被陷害的,为废太子奔走的金太师亦是被牵连其中。 现在,陆念得偿所愿,而阿薇的胜利眼看着也要到来。 只不过,这里出现了她们早前未曾想到过的状况。 从始至终,永庆帝才是那个默许、扩大了巫蛊案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太子、金家等等都是无辜的。 这一年中,阿薇没有面圣的机会,却知道了永庆帝就是那么一个疯子。 陆念的癔症还有个表症,但凡亲眼看到她发病的人,都知道她极其痛苦、被疾病所累。 永庆帝不是。 他没有任何表症,谁也不会把“病”这个字按在他身上,可实际上,他的内里早就满是沉疴。 阿薇想平反、想正金家名誉,不再是一位十年前被蒙蔽的帝王的拨乱反正、弥补和忏悔。 谁稀罕他的忏悔? 阿薇不,沈临毓和李嵘一样不稀罕。 所以,阿薇早前想好的、“请君王、辨忠奸”的路在这期间越走越窄,最后只剩下个死胡同。 因为君王就是那个奸。 那该怎么办? 不请君王请苍天? 苍天才不管这些破事呢! 街头巷尾的传言里的“老天有眼”,也要先有一个人、一双手,硬生生的把那双眼睛掰开来。 就像阿薇为金芷报仇一样。 不亲手杀了冯正彬,如何能有后来满京城皆知的冯家母子之恶? 不一步步把岑氏的真心话逼出来,又如何能让三十年前的命案真相大白? 闻嬷嬷道:“若圣上先倒下,太子与王爷把巫蛊案翻过来,也总会有人猜度真假,毕竟是成王败寇。”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少猜度些,就逼着圣上正名声?”陆念问,“你要看他在金銮殿上捂着胸口、伤心地说他错怪了太子、错怪了那么多人?” “我反正不想看,说来我们俩也看不着,但光想想那场面……”陆念不小心梳到了一打结处,痛得倒吸了一口气,“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瘆得慌!” 闻嬷嬷失笑,过去接了梳子,替她打理。 “还是快刀斩乱麻,省得夜长梦多,”陆念又道,“郡王爷不天真,阿薇也不天真,阿薇现在憋得慌的……” 弑君是一方面。 杀人不同于杀鸡,杀代表了无上皇权的君王也不同于杀个狼心狗肺的姑父。 再者,还有人家亲儿子“拦着”。 这种事,阿薇想越俎代庖,就得说通郡王爷。 “我是教过她借刀,”陆念轻声叹息着,“只要能报仇,该利用的都要利用,借由别人的手报了仇也一样是报仇。 但阿薇有时候就是耿得很,也是,不亲自报仇,那股气憋着,多难受啊。 况且……” 陆念说到这里顿住了。 她记得那日在广客来后院,她透过半启着的窗户看到的那个拥抱。 哎! 第(1/3)页